“师父,清泠并非对师姐不敬,只是他咄咄逼人……”我略有委屈的向师父说。
师父叹了口气。
“好啦,飞莺这性子一向如此,你多少让着他点。”
“但是师父,她说我是野种……清泠,以后要学会圆润处事。
别像利剑一般伤人伤己。
她只是一时口误,别那么敏感多思。
去休息吧。”
师父打断了问话。
拍了拍我的肩,温柔的说道。
师父依然是那般温柔,感觉他从未对我生气过,我点头,虽然心中还有疑惑,但感觉师父还是宠溺我的,也不会骗我。
今日的宴会依旧热闹非凡,官家的夫人,个个衣着华丽,奢华至极。
也许这种场合,正是他们彰显自己夫君身份的好时候。
而我在表演时又做回了那个不起眼的小角色,努力配合着演出,眼神扫过宾客,正觉得一双眼睛也在寻找着自己,我无法心无旁骛。
也对上了他的眼。
今日他身穿一抹暗红色的锦袍。
束腰和袖口上均是海浪花纹,典雅不失生动,发冠上的一块儿清透的碧玉,随着殿内烛火闪耀着流光。
更显得他卓雅不凡。
我不知为,何动作竟慌乱起来,极力掩饰着不让其他人看出的破绽。
曲罢,我又慌忙退出大殿,被烛台上的铁钩刮断了衣袖,不小心露出手臂上的青色胎记和那朵海棠花,这一切又被他看在眼里。
明日是最后一日留在永安城,师父在表演后收完赏金,我们就会辗转到另一个地方,我收拾着上路的物件儿,突然有些不舍,这莫名的情愫就像醉眼看的烟火,一时绚烂,一时暗淡,你看得清现在,却看不清将来……“请问哪位是尹姑娘?”
一早,一位年轻的小生在院中问道,我听到声音出门应答。
“尹姑娘,在下宋子衿,是程公子的下属,昨日我家公子见姑娘的衣服被烛台割破,特命小人今日送给一套新的衣裙给姑娘。
请姑娘收下。”
啊……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,小小的细节竟然也被他发现。
不过随便收他人的礼物,可是不妥,我轻轻的回了个礼。
“清泠,在此多谢程公子,昨日的衣服我己经缝补好了,怎敢再收,请大人带回。”
宋子衿微微一笑,说道:“程公子今日嘱咐我,说尹姑娘若是不收,就把这封信给她,请姑娘自己看吧,在下回去复命。”
我拜别宋子衿。
好奇着拿着信件转身回屋,没想到这一切又被飞莺看在了眼里。
墨色生香,一行字深沉冷峻。
“今日午时,东街宴京楼一聚”。
我心中思量,觉得明天就离开程府,之前又让其他师姐误会,不想节外生枝,正想着如何回复。
师父这时让我去街上购买些明天行程的干粮,我胡乱把信收到枕下,便出了门。
以前采买,师父经常交给我去,我也习以为常,只是初到永安城,我并不熟悉地形,一边打听一边寻找,买了些干粮面饼带到路上食用,不知不觉己到了午时,本身我也不想去赴约,很多不可能的事,就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幻想……莫名其妙的伤感从心底升起。
双脚却诚实地走到了东街上。
抬眼望去。
前方正是宴京楼。
我停下脚步,突然埋怨起自己,人家是堂堂兵部尚书家的公子。
你一个小小的舞女心里在想什么?
永安城里官家的小姐们个个美如花,就算她对你青眼有加。
也只不过是一时新鲜。
过后便就忘了吧?
我转身回头。
没想到有人突然拉住我的手。
“来都来了,为何要走?”
又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,我没想到居然能碰上他,还没等我解释,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我,上了二楼一处幽静的厢房中。
这酒楼中热闹非凡,一楼大多是些散座,接待普通食客,而二楼的装饰颇为典雅。
窗棱镂空的雕花,墙上挂着欧阳询的书法,整个厢房中透着文墨之意。
只是这间房靠近了酒楼的最里面。
不特意过来,还真不容易被打扰。
“请姑娘吃个便饭,就这么不容易。”
还没等我开口。
程若遥竟先兴师问罪。
我觉得一时也走不掉,就干脆坐了下来,一桌精致的小菜,都是永安城中流行的菜式“请我吃东西,就点这么少的,公子也够节俭。”
我恼怒他拉我上来,愤愤的道:虽然我性子清冷,毕竟这些年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人,不少事。
说起话来并不像那些未出闺阁家的小姐们柔柔弱弱的语气。
他挑了挑眉。
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“舞台中见姑娘都是柔弱温婉。
没想到姑娘真是个豪爽之人。”
“请客吃饭就要投其所好呀,我吃不了,看着也行啊。
对了,怎么没有酒,朋友聊天儿不应该有酒有诗才成席吗?”
之前我都是低头回避也算矜持,估计今天。
他定会觉得我一反常态。
也罢,我露出点儿真身,让他知难而退也是好事。
“好,本公子平日不喜欢饮酒,今日就索性陪姑娘”程若遥微微笑道反正我也是饿了,有人请客也是不错的事情。
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酒的问题,几盏之后只觉得脸上发热,眼前的他轮廓模糊起来。
微微低下的额角,偶尔上扬的嘴角,不羁却又让人看了如此舒服。
“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友。
不知姑娘,父母老家为何处。
以前可来过永安城。”
程若遥问道。
我心中笑了一下。
这些话不就是那些搭讪的基本话术吗?
“小女双亲早逝,自幼跟着师父。
西处漂零,自是头一次来永安城。
公子说的故友定是哪位达官贵人家的小姐?
清泠可不敢与其相提并论。”
陈若遥听我如此说。
低下眼来。
“哦,昨日见姑娘手臂被烛台划住,是否可有受伤?”
我回复道“无碍,只是划破了衣裳”程若遥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。
“一从梅粉褪残妆,涂抹新红上海棠。
姑娘手臂上的海棠花,真美……我说的那位故友家中也最喜海棠。
曾和父亲去过拜访,满院的海棠花,美不胜收。”
有时候我在梦中也是朦朦胧胧的,看到过满树的海棠花。
随风一吹,纷纷落下。
是否是小时候的记忆,我己经完全没了印象。
手臂上这朵海棠花从小就在,没想到那日竟被他看了去。
这海棠己经成为我的一部分,若无人提及,我都是想不起的。
“姑娘此行结束是否又要回到燕城?”
草长莺飞二月天。
在南方。
三月己是。
烟柳漫漫,而燕城靠近北边,还是不如南方春天来的早些。
我回复道“清明将至,正是要回去老家。
上坟祭祖”程若遥眉头一皱“燕城靠近肃北。
肃北近年来蠢蠢欲动,不时冒犯边界。
姑娘在燕城要时刻小心才好。”
自我幼时,就知道肃北经常侵扰我国边界,搞得燕城附近的百姓人心惶惶,但近几年把守边关的李将军大破肃北,换取了些年的安定。
“公子放心。
清泠,漂流惯了,多少也会有所警惕。
时候不早了。
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等等”程若遥突然叫住我。
随手从腰间取下了一块儿玉佩。
“上次夺姑娘所爱。
今日便把这块儿玉佩送给姑娘。
望姑娘不弃。
姑娘在回城路中遇到麻烦,也可以用它告知对方,你是我程若遥的朋友。”
程若遥首接把玉佩塞在我的手里,朝我微微一笑。
转身大步离去。
哎,还没等我追出,他转身不见了,就这么一块小玉佩还成了我保驾护航的神物不成。
我拿这块儿玉佩仔细看了看。
一块西方的双龙白玉,外面用银镶的工艺围住,只露出了双龙的表面。
银的那一面。
刻了一个小小的“禾”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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