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耳羹刚从厨房拿出来时还有些烫,晾在外头这一会儿,此时再吃倒是刚刚好。
孟筠枝食量本就小,加之今日喝了药,现下没什么胃口。
但仍旧秉持着不浪费的想法,将银耳羹吃完。
洗漱过后,两人一同入榻。
寝间的烛火微熄,幔帐垂下,掩去阑珊的光亮。
孟筠枝直至躺好在里侧,才想起来问道,“昨夜我睡得应当还算老实吧?”
拔步床本就宽大,她娇小纤细的身躯抵靠着墙,两人中间几乎还能再躺下好几个人。
顾凛忱收回视线,回了句,“老实。”
“真的?”
孟筠枝不太相信,但既他如此说,她便也不会再刨根问底。
她垂眸默了默,不知是在想什么。
昏暗中,小姑娘悄悄伸了手过来,轻柔的尾指勾住他的食指,蜷了蜷。
他再度抬眸看向她,少女似是以为昏暗中她看不清他,那他便也同她一样,看不清任何。
抚着心口抿了抿唇,像是做足了心理安慰一般,轻声道,“许是因为有大人在我身旁,才能睡得这般安好。”
又是这把甜得发腻的声音。
顾凛忱任由她牵着,幽沉目光落在她脸上。
明明脸都已经红了,却还要来讨好他。
适才也是如此,坐在他腿上的那一瞬间,耳尖都红了,却仍是凑过来亲他。
顾凛忱闭上了眼,更加仔细地感受着她纤细柔软的指尖勾在自己手指上的触感。
说道,“睡吧。”
“是,”孟筠枝轻快地应了句,临睡前又提醒自己明日定要早起,这才闭上眼。
**
翌日。
初春的日子,卯时过半,天尚未亮起。
溯风院正屋里,烛火阑珊。
孟筠枝猛地从梦中惊醒,便瞧见顾凛忱坐在床边。
男人肩背宽阔健硕,似在穿鞋,听到床榻里的动静,直接喝住欲入内服侍他更衣的子昕。
“站住。”
子昕不明所以,端着铜盆候在外间。
想了想,又往后退了好几步,直接退出门外,在廊道上站着。
这一声低喝让孟筠枝也跟着清醒几分,只那双刚刚睁开的桃花眸,还有些微惺忪,作势掀开锦被便要跟着下床。
顾凛忱回过身,一手就将人按了回去,“做什么?”
“服侍大人更衣。”
他将滑落至她腰间的锦被往上提了提,“在顾府,这些你都无需做。”
“那我需要做什么?”
闻言,顾凛忱抬眸,漆黑幽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眼底晦暗不明,淡淡落下三个字。
“勾引我。”
孟筠枝腾的一下脸红了,默默在心底腹诽了句不要脸,面上却如他所愿,再度从锦被中伸手,轻轻勾住他的。
她转过身,侧对着他,脸颊压在锦枕之上,红唇微嘟,有些娇俏的可爱。
“我一定在府里乖乖等着大人回来。”
说罢,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。
细小的、轻微的触感从掌心一瞬划过,带起的麻痒由手臂传至四肢百骸。
顾凛忱看了眼角落里的更漏,手伸进锦被之中,覆在她紧致柔软的小腹上。
低下头来,吻落在微微敞开的领口处。
暧昧丛生,似有什么东西即将被点燃。
“虽然时间有些赶,但若是你努力些,一次也不是不行。”
他吻得不重,热息却一下又一下撩在她肌肤上,那一处很快泛粉。
孟筠枝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推他,“大人,我还是服侍你更衣...嗯...”
话还没说完,心口骤然被人拢住。
她一张小脸霎时通红,心跳得飞快。
他他他...怎么这样...
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拉下来,可顾凛忱的力气哪是她所能敌的。
他但凡不想,她便分毫也撼动不了。
男人气息沉沉,吻落在她耳边,“你自己选。”
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,甚至还恶劣地磨。
孟筠枝咬住唇才堪堪抑制住即将出口的声音,受不住地推他,想也不想便做出选择,“我选睡觉...”
自己老老实实睡觉。
听到她的话,顾凛忱这才将人松开。
甫一逃离他的桎梏,孟筠枝连忙抱着被子往里侧挪了挪。
心口处微疼,有些不舒服。
这男人手劲大,指不定现在已经留痕了。
顾凛忱在她唇上亲了亲,这才拂开幔帐起身。
寝间的光亮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灭地照进床榻。
孟筠枝听到他出声唤子昕入内服侍。
不多时,主仆二人便一同离开。
她没了半点睡意。
在床榻上又躺了会儿,这才起身。
香草听到动静,入内服侍。
清风微拂,今日更暖和了些。
待洗漱、换过衣裳,坐在膳桌旁时,孟筠枝才发现,今日的每一道菜里,都有红枣。
见她疑惑,香草主动解释道,“朔日将至,又是一年春开头,多吃红枣有益滋补。”
民以食为天,什么时节食用何食物,有些许讲究。
只不过孟筠枝的心思不在红枣上,喃喃道,“都要朔日了...”
三月将至,阿娘的忌日也快到了。
真如寺的长明灯,是时候该续了。
因心中想着事,用过膳后,孟筠枝去了书斋。
书斋仍旧同昨日一般,里边一切整洁明亮,矮桌上放着一把上好的古琴。
她在旁边坐下,随手拨动琴弦。
琴音高高低低,是正在调试。
香巧和香草入内,生了炭炉煮水,一边好奇地侧耳听着琴音。
孟筠枝今日一袭素白色裙衫,与古朴肃重的古琴交相辉映。
调过音后,纤指抚弄琴弦,琴音悠扬传出,犹如凤凰轻吟,似白玉落珠盘,又似流水潺潺声。
香草听不太懂,但仍旧沉醉其中,与香巧低语,“小姐好厉害啊。”
香巧也跟着点点头。
她们听不出什么抚琴技艺的高超与拙劣,但能让人觉得悦耳动听、沉浸其中的,便定当是好曲无疑。
一曲结束,两人仍还望着孟筠枝。
孟筠枝垂眸,恍觉此情此景有些熟悉。
以前在孟府,素律还在时,便也是这样的。
她浅浅勾唇,问道,“还想再听吗?”
香巧不太好意思,自己是丫鬟,哪儿有让主子弹琴给自己听的道理。
香草却是有些天真地问出口,“小姐,可以吗?”
孟筠枝点头,“当然可以。”
话落,琴音再度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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